左宗棠与郭嵩焘是什么关系?自小相识但是价值观上却是两个极端
左宗棠与郭嵩焘自小相识,感情深厚,可之后的为官生涯里。因为观念的冲突,两人数次交恶,甚至十数年不相往来。
左宗棠的价值原则是“公大于私,法大于情”。而郭嵩焘在某种程度上反过来了,至少他坚持认为,“私有时大于公,情有时大于法”。郭嵩焘是中国第一任,也是近代走出中国看世界第一人,飘逸高远的郭嵩焘,他的思想力、眼界,百年内没有几个中国人可以跟上。
但他确实如左宗棠所说,不是做巡抚的料。这一点也看出来了,他说郭嵩焘“乃著述之才,非繁剧之才”。郭嵩焘著书立说是天才,处理官场关系、搞军事、政治斗争,是庸才。
同是,左宗棠是“军事家加政治家”型,而郭嵩焘则是“书生加思想家”型。形象地说,左宗棠是一只老鹰,郭嵩焘是一只鸽子。
郭嵩焘艺术家气质很浓。他情感十分细腻,对外界非常敏感,情绪起伏非常剧烈,整个人给人的感觉,如他的字“筠仙”,仙风道骨。他与“燕颔虎颈”的农夫一样的蛮牛左宗棠站到一起,差异感立刻就出来了。
在国家利益面前,试图要左宗棠以亲家、乡亲、老朋友的关系,为自己网开一面,来帮自己说话,今人也很难接受。这不就是“官官相护”吗?官场搞人际关系网,重私不重公,对人不对事,老百姓深受其害。
拿公共权力做私人交易,比腐败还可恶、可怕。如果权力来自于上级或某个人,就只需对上级或某个人负责,需要感恩并回报,这与现代法治精神无疑完全背道而驰。孟子说:“民心所向,天必应之”, 民意即天意,统治者权力来自于民。
与郭嵩焘“思想上的理想主义”同类,左宗棠有“公大于私,法大于情”的理想主义毛病。不错,郭嵩焘并不适合做巡抚,他行动力跟不上思想力,弄得左宗棠打仗很被动。但毕竟郭嵩焘对左宗棠有“既救命,又保荐工作”的恩,如果左宗棠对郭嵩焘也完全按原则来,那么人情就完全被原则葬送了。
关键还有,郭嵩焘当年如果不是出于人情考虑,而完全本于国家理性,按照原则办事,他可以不闻不问,左宗棠可能早就没命了。左宗棠毕竟生活在“情大于法”的社会,原则性与灵活性把握失当,他的变通能力在这里欠缺。
左宗棠值得称道的,是客观但不绝情。他回长沙时主动请见比他小6岁的郭嵩焘,当然有登门道歉的意思,自己的脾气是差了点,也不是低不下头。
但郭嵩焘又不这么想:你现在拜相封侯,衣锦还乡;我出使英法归来,正被全民喊打。勉强见面后,郭嵩焘心里一直不舒服,他逢人笑话左宗棠现在人模人样。毕竟郭嵩焘进士出身,而左宗棠只是个举人。他从与人嘲笑左宗棠中,找到一点心理平衡。这种文艺腔、书生意气,可以一笑而过。
左宗棠并不是不懂还人情,他拒绝在国事上还,坚持私情用私人方式还。当年因樊燮事件卷入“生死门”, 潘祖荫救了自己一命。做陕甘总督时,左宗棠送他3000年前周康王时的文物“大盂鼎”一对。这事曾轰动中国,潘家藏有宝鼎的消息不胫而走,求见大鼎及求铭文拓本的人络绎不绝,有人或诱以重金,或企图强取豪夺。
左宗棠做得过分的地方,是一直没有还郭嵩焘人情。或许他认为,两人关系太近了,多年老友,又是同乡,还是亲家,相互还在攀比、较劲,谁也不愿意低头认输,不用还这个世俗的人情。偏偏郭嵩焘又很看重。左宗棠的心胸并不比郭嵩焘宽广到哪里去,也难怪重情的郭嵩焘耿耿于怀,至死还在惦记。
通过左宗棠与郭嵩焘这种奇特关系,我们可以看出:左宗棠得罪朋友,因个性刚直,不隐恶伪善,又坚持“公大于私,法大于情”。这将人情化中国丑陋的一面,不留情面地撕开,叫当事人情何以堪!
在历史的当时,这算是不近人情;百年后再看,以个性立世,坚持“公大于私,法大于情”,也正是左宗棠的伟大之处。
左宗棠在事业上坚持现实主义,人情上相信理想主义;郭嵩焘则是人情上的现实主义,事业上的理想主义。这种观念的差异,成为了两人交恶的根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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